毫不客氣點頭，柳昊天豪邁笑道，“我來就是蹭飯的，小楚楚，中午多做幾個拿手菜，我和表弟喝兩杯。”

楚楚點頭，放下泥娃娃，挽起袖子就鉆進廚房。

看著她恢覆了生氣的步子，柳昊天感慨，“表弟，自從謙之中毒身亡，楚楚消沈了許久，還是你有辦法，竟讓她恢覆了往日的活潑。”

搖了搖頭，南宮珩眉心掠過擔憂，“表哥，這樣的話，可不能在楚楚跟前說。”

柳昊天蹙眉，“為什麽？”

南宮珩道，“楚楚出生便沒了娘，八歲又沒了爹，再後來素梅、謙之皆在她面前中毒身亡，她心裏壓的事，並不比你我少。”

眉心劃過不悅，柳昊天道，“這跟她有什麽關系？素梅中毒是素露嫉妒、貪得無厭，謙之中毒是因為他身份……與楚楚何幹？”

放下茶杯，南宮珩與他探究的眸對視，“表哥，你是真不知道，還是假不知道，楚楚乖巧懂事、勤快能幹的外表下，有一顆無比敏感、無比脆弱的心？”

無比敏感？

無比脆弱？

柳昊天嘴角抽了抽，輕咳了聲道，“表弟，你對楚楚，可真了解呀。”

鼻子裏哼出冰冷音調，南宮珩手一招，將方才楚楚愛不釋手的泥娃娃用袖子卷到跟前，認真打量了片刻，才緩緩道，“表哥，你真是旁觀者清。”

女泥娃娃是楚楚的模樣，男泥娃娃是他的模樣，兩個泥娃娃手拉這手，腦袋湊到一起，似乎在說什麽悄悄話。

他之前是曾將楚楚擁入懷中，可大多數時候是呵護、安撫，並沒有男女之間的綺麗心思。

可看到這對泥娃娃，他才幡然醒悟。

他對楚楚的疼寵早已超越主仆，上升到男女之間的感情上，只是他那顆高傲的心不肯承認，又想讓她避開祖母的刁難，這才有了後面這一系列的生死別離……

修長手指拂過女泥娃娃的臉頰，他沙啞低嘆，“楚楚，你這個後知後覺的小丫頭，什麽時候才能明白呢？”

將他的動作盡收眼底，也聽見他失落的嘆息，柳昊天想了想，問，“表弟，需要我幫忙嗎？”

南宮珩搖頭，“表哥，謝謝你，只不過這件事，我想親口和她說，只是現在……”

“我知道，我知道……”戲謔看他，柳昊天道，“現在還不是時候嘛，你慢慢來，慢慢來，別著急……”

遞給他一個感激的眼神，南宮珩嘴角勾起愉悅弧度，“表哥，這麽多年來，唯一能明白我心思的，只有你了……”

柳昊天卻提出疑問，“孫沐、韓立貼身侍奉你二十多年，還不知道你的心思嗎？”

南宮珩搖頭，略有失落，“孫沐嘻嘻哈哈、粗枝大葉，怎麽可能知道？倒是韓立，心細如發，或許發覺了，又或許沒發覺……”

柳昊天嘴角直抽抽，“那到底是發覺了，還是沒發覺呢？”

沈吟了片刻，南宮珩鄭重其事點頭，“應該是發覺了。”

柳昊天挑眉，“應該？”

南宮珩笑了，“那就是發覺了。”

面上露出不解，柳昊天蹙眉問，“既然發覺了，為何不幫你一把？竟看著你將楚楚嫁給旁人？”

捏茶杯的手指一緊，南宮珩斂眸，眉心掠過冷芒，“這事不能怪韓立，而是楚楚當著謙之的面說，喜歡謙之，求我成全，我能拒絕嗎？我有別的選擇嗎？”

什麽？

和莫謙之的婚姻，是楚楚求來的？

被這個消息震的七葷八素，好大一會兒才反應過來，柳昊天咂舌，“這麽說的話，楚楚是和謙之兩情相悅，所以才會因謙之的死而消沈那麽久？”

“我覺得並非如此……”沈默了片刻，南宮珩沈吟道，“在之前我問過楚楚，她很坦白的和我說，對謙之並無男女之間的感覺，怎麽會沒多久就改口呢？難道是有人威脅她不成？”

身體一僵又緩緩放松，柳昊天顯然也想到了這裏，沈默了片刻問，“表弟，在謙之向你提娶楚楚之後，楚楚有沒有見別的人？”

凝眉思忖了片刻，南宮珩緩緩搖頭，“沒有啊，她一直在衡逸居忙，對了，曾被蘇嬤嬤帶去青竹園，幫祖母裁制冬衣……”

青竹園？

柳昊天驚呼站起，雙眸灼灼生輝，“表弟，楚楚是不是從青竹園回來之後，便改了口？難不成有人在青竹園威脅她？”

目光陡沈，南宮珩捏酒杯的手指因用力而骨節泛白，陰霾的聲音裏透出駭人冷意，“你的意思是，有人在青竹園對楚楚下手？”

點頭與他對視，柳昊天道，“只是，青竹園是老夫人的居所，誰敢在哪個地方放肆？難道是之前與素露一同陷害楚楚的綠窈？”

南宮珩沈默不語，捏酒杯的力道卻是更大，手指骨節因用力而泛白，手背上青筋暴起，四周溫度瞬間下降。

拳頭抵唇輕咳了聲，柳昊天神秘兮兮壓低聲音，“表弟，我突然有個想法……”

“砰”的一聲，茶杯在手裏變成碎片，有些許陶瓷碎片刺入掌心，鮮血順著碎片滴落在地，刺骨的疼痛清晰提醒著他，眼前事情的真實性。

垂眸看著自己鮮血淋漓的右手，南宮珩聲音陰霾，“是祖母，她一直都不喜歡楚楚，又與定遠太夫人關系深厚，她打著裁制冬衣的由頭將楚楚帶去青竹園，一番說教、分析，楚楚怎敢不答應？”

雙眼瞪大，柳昊天倒抽一口冷氣，不敢置信道，“老夫人？不可能吧？她最疼你了，怎麽會為難你最貼心的婢女？”

南宮珩冷哼，“沒有什麽不可能，祖母本來就不喜歡楚楚，定遠太夫人再來封信煽風點火，她怎麽可能讓楚楚繼續留在衡逸居？這次若非我瞞著她去尋，可憐的楚楚早就死在謙之墓前了。”

雖知他親自出門將楚楚尋回，柳昊天卻並不知道過程，見他一臉肅殺之氣，忙詢問緣由。

南宮珩便將數日的辛苦尋覓悉數到來，柳昊天又是震驚又是佩服。

這時，孫沐推開書房的門進來，“殿下，公子，王琦回來了，帶來了國公爺的親筆信。”

南宮珩面露訝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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